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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Leo】旧好(十六)

*凌不疑×容齐。权势滔天将军×心思深重帝王。

*重生,古风,强强。

*依托星汉灿烂原作背景,但为了剧情推进,修改与调整了部分设定。所以请不必用原作的细节套用本文。


前文:()()()()()()()()()()(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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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凌将军和五殿下关系暧昧一事,无论是出于权力衡量,还是出于情爱衡量,都足以令人目瞪口呆。徐岷也不敢再在杏花别院多待了,唯恐再知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遂行礼告退。一头巨熊缩成了一只魁梧的兔子,出门时脚步虚浮飘忽小心翼翼,似饮醉了酒似的,还险些撞到院门旁的一棵柳树上。

 

徐岷为人如何,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容齐心中大抵也清楚,因此也并不担忧对方会在私下与旁人说出什么不合适的闲言碎语。见徐岷走了,凌不疑的注意力又尽数落回了容齐身上,锐利双眸凝神望来,比这午后的阳光还要热烈些许。

 

所谓世俗礼法,多讲究委婉含蓄、润物无声。如凌不疑这般直白且毫不遮掩的目光,让容齐多少有些不自在。想移开目光,又觉得移开目光的动作过于掩耳盗铃,平白让自己矮了对方一头似的,只得不甘不愿地和凌不疑对视,一边谈起一件重要之事,“……玉佩不见了。”

 

闻言,凌不疑皱了皱眉,他像是也知晓弄丢玉佩可能会牵扯出风波, “我当时也未曾留意……或是落在马车里也未可知。我会着人去逸风楼及沿途寻上一寻。”

 

话已说到此,再着急也没什么大用。天色不早,容齐还需回宫。这几日文帝身体初露异样,昨日便有些咳嗽,身为皇子儿臣,于情于理都需要去关怀一番,以作礼法之道,顺带瞧瞧何时需在市坊间兴起流言,令三皇子乱一乱阵脚。

 

对如今的容齐而言,越是在凌不疑身边停留,他便越会不自觉想起逸风楼那段混乱的纠缠。唯有独处的端昱宫、或是其他没有凌不疑在场的环境,方能让他静下心来考虑之后的安排。

 

临行前,他也没忘提醒凌不疑:“李太傅敢行如此莽撞手段,背后之人或许就在朝中。今日一事打草惊蛇,想必之后会有许多风波,你我都需小心为上。”

 

许是“你我”二字足以彰显不自觉的亲密与信任,凌不疑的神色柔和了许多,眉尾也带上了笑意,“臣知晓。殿下且安心。”

 

容齐不是没有见过凌不疑笑,纵使这冷面的将军平日威风赫赫、神色莫辨得很,偶也有心情轻松、与旁人说笑的时候。只是对方今日的笑……该怎么形容呢,与以往大不相同。

 

不是恭敬的礼节之笑,也不是虚伪的客气之笑。他望着容齐,眉目温和,瞳孔正映着午后的太阳,璀璨阳光中环住了容齐的身影。仿佛他只要这么瞧着容齐,就能让自己从内而外地暖和起来一样。

 

容齐的注意力在那抹笑意上流连了片刻,也不知要不要告诉凌不疑,若是此时的凌不疑被都城内其他姑娘见得,恐怕又得天花乱坠地兴起许多非君不嫁的典故。

 

他移开了目光,上了马车。

 

 

永恩正在车厢里候着,见容齐迈入车厢,先是一怔,继而忙慌慌张张起身,将人扶到位席上坐下,絮絮叨叨念道:“主子身体可还好?小的当真是急死了!早间见凌将军抱着主子进了马车就觉得不妙,方得知殿下竟然是中了毒……唉唉!也幸好如今无事,不然要是如上次清崖山一样受了伤,受苦受累不说,陛下与皇后殿下那处怎么能瞒得过去……”

 

“行了。”容齐打断了永恩的话,理了理略长的衣袖,一边吩咐:“待到回宫之后,将莲芜草收到库里去,暂且先不要让旁人瞧见。若当真有人见得少了半株,就说是前些时日天冷,熬在汤里做膳了。”

 

永恩乖顺地应了声。

 

一声“驾”自车厢外传来,马车微微一震,碌碌往前行去。容齐挑起车帘,往后瞧了瞧。凌不疑正负手立在杏花别院的门口,沉默地目视容齐离去。背着光,瞧不清楚对方的神色,唯有一席黑衣束得齐整,仿佛从未被冗乱过似的,在身前拖曳出狭长的影子。

 

说不出从何而来,一丝异样古怪之感自心中腾起,下意识地,容齐不由问道:“永恩,你可有见到我早时穿的那一身衣物?”

 

永恩皱眉琢磨了片刻,“未曾见得,许是被凌将军的人拿去换洗了。”

 

他犹豫了一瞬,打量了一番容齐的脸色,试探问道:“……莫非衣物里还有重要之物?”

 

容齐将车帘放下,坐稳了身子,他闭了闭眼,遮住了眼中的深思 “无事。——就当我多想了罢。”

 

-

 

回到宫中已是申时三刻,宣皇后派人过来传话说,要容齐过去用膳。

 

容齐虽然不是宣皇后所出,但这位皇后殿下待他与生母无异,温言细语,平时也没有短缺容齐什么,若是得了赏赐或有趣的小玩意儿,也会分拨给容齐一些。平日传膳或是陪伴闲聊,容齐多半也不会拒绝。

 

便让宫人应了,待重新换衣束发之后,起步前往长秋宫。

 

耽搁了一些时间,到的时候饭菜呈上了一半,除却宣后坐于主位外,右手边还有太子陪伴在侧,见容齐来了,便温和一笑,道了句“五皇弟来了”,招呼容齐过去坐。宣后则免了容齐的礼,将桌案上一壶清酒往容齐的坐席方向推了推,温婉道:“尝尝看,宫里新酿的。”

 

容齐接过酒盏,道了声谢,余光瞥见旁侧还有一张坐席,遂笑道:“以往二皇兄总是说母后宫内的糕点最好吃,每次过来陪膳,脚程都快得儿臣策马也追不得。今日怎的不见人了?”

 

宣后因容齐这一番话而舒展了笑颜,念及容齐的话,又摇了摇头,无奈道:“那小子混,方才派人来传,说是正在宫外,有事耽搁了,今日不来用膳了。——我看怕不是又喝醉了酒,起不来身罢。”

 

太子接了话,半真半假地顽笑:“二皇弟哪里是混,那是乐得自在!唉唉……不行不行,听说子晟今晚要入宫,我可得带二皇弟过去打个招呼,吓一吓二皇弟,以解我心头羡慕!”

 

在座的几位都摇头失笑,一派其乐融融之景。

 

 

正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之际,却有一名宫侍神色慌张、忙不迭地弓身溜了进来,在宣后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话里的内容尚未可知,却见得这位温婉的皇后殿下瞬间冷下了神色,薄怒覆上眉眼,冷声叱骂道:“这、这混小子!”

 

太子见状也很是惊疑,忙起身站到宣后身侧,拍了拍宣后的背,给人顺气,“母后莫气,气大伤身……发生何事了?”

 

“先前还怕他闹出事来,这下可好!说什么来什么!”宣后瞧起来也没心思用膳了,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宫侍过来伺候,“……我须得去陛下那处一趟,今日的晚膳怕是吃不得了,你们也各自回宫罢。”

 

太子和容齐对视了一眼,都听出来了宣后的言下之意。

 

——二皇子闹出了什么混事,且足以惹怒文帝。

 

这顿晚膳再吃下去也是食不知味,二人送离匆匆往主殿去的宣皇后,也便在长秋宫门前道别。容齐静静地望着宣后的车辇逐渐远去,在红墙尽头的光晕中消失,不知为何,心中突兀涌现几分不安。

 

而这几分不安,在回到端昱宫后,达到了顶峰。

 

负责宫外消息的侍卫匆匆来报,说二皇子醉酒失态,在酒楼招妓。这也就罢了,狎妓虽说上不得台面,也不是什么能闹起来的事,偏偏他召的那个姑娘,是良家妇,早已嫁了人。夫君是个读书人,跪在酒楼前哭嚎哀喊,声泪俱下地指责权贵压人,要将他娘子绑来,逼他娘子就范。如今都城市坊都传遍了,还有其他书生文人也加入了其中,只恨不得写几篇檄文出来,要天家给个交待。

 

侍卫每说一句,容齐的脸色就沉上一分,待到事情禀报完,容齐的神色早已阴云密布,窥不见半分轻松。

 

容齐沉默了片刻,却终还是问出了那句:“二皇子是在何处何时闹的事?”

 

侍卫垂首,“逸风楼,今日巳时。”

 

今日巳时,恰恰是他随李太傅入逸风楼,中了昏睡粉那时。

 

仿佛在印证容齐的想法,宫外一道拖长的声音响起,脚步声紧随其后,来人是文帝身边的近侍,“陛下有令,传五殿下去主殿问话——”

 

……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犹如戏台过场,你来我去,还未唱上几句,帷幕便轰轰烈烈地展开又合起,每一刻都是截然不同的状态,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措手不及。

 

文帝在主殿大发雷霆,骂二皇子是个小畜生,竟敢强抢民女,藐视国法,有愧天家颜面。二皇子抖得像个簸箕,身上酒味儿还未消散,哭哭噎噎地辩驳,说自己饮醉了酒,当真不知那姑娘是民女,只当是逸风楼里原本伺候的舞娘。他还要辩驳,又被文帝一瞪眼给骇得一悚,不敢再多说什么。

 

而后,又是容齐遭了难。

 

文帝将一块狰形玉佩丢到了容齐身前,说是今日自逸风楼搜查得来。其上一道血痕,有破损修补的痕迹。文帝知晓这原本是容齐的,又得知容齐今日确实出了宫,更是生恼,只以为是二皇子带着容齐一道鬼混,骂容齐年纪轻轻便不肯上进,随着不干正事的人胡作非为。

 

二皇子混混沌沌眨了眨眼,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殃及了池鱼,犹豫片刻,张了张口,一句“五皇弟当时不在”还未说出,就因文帝一声怒喝“你还敢狡辩”而忘了个干净。

 

容齐确实无法辩解此事,也不能辩解此事。若是要深究彻查,就会扯出李太傅,继而又会扯出许多是是非非。因此,他也只是跪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听着文帝的训斥。与此同时,余光不露声色地瞥向高台之上、文帝身边站着的凌不疑。

 

凌不疑也正恰巧望了过来,双眸一如以往晦暗,瞧不出什么情绪。与容齐遥遥对视了一眼,继而无声地错开了视线。

 

 

一番混乱最终以文帝下令而收场。二皇子罚两个月月例,禁足三月。而容齐念是初犯,认错态度和缓,被暂除廷尉职务,禁足一月。

 

文帝甩袖离去,主殿内的二皇子也被宫人搀起,跌跌撞撞地回宫去了。偌大的主殿中,除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唯剩容齐与凌不疑两个人。

 

容齐站起身,舒缓了一番跪得酸麻的小腿,朝凌不疑道:“腊月初三,天冷飘雪那日,借了凌将军一件大氅,如今已经清洗干净了,将军随我去端昱宫取一下罢。”

 

说罢,不等凌不疑回复。他便先行转过身,起步朝门外走去。

 

凌不疑的目光落在容齐的衣袖上。宽大袍袖遮住了容齐的手指,但凌不疑知晓,那被掩在衣袖内的指节,此刻一定攥得死紧。他犹豫了一瞬,终还是抚了抚腰侧的佩剑,沉默地起步跟上。

       

-

 

“凌不疑!你算计我!”

 

方踏入端昱宫的主殿大门,衣领便被容齐攥住了。凌不疑毫无防备,被容齐抵过来的手臂压得退了一步,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书架上。“哐当”一声响,几副墨字卷轴骨碌碌滚落在地,原本整洁的地面登时变得凌乱不堪。

 

容齐当真是气得狠了,俊雅眉宇沉甸甸地挂着怒火,以往的从容与温雅尽皆化作了狂风骤雨,握紧的指节因力道而泛出青白的颜色。

 

“玉佩是你取走的!你向来心细,查案判案从未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纵使逸风楼胡乱一场,玉佩这般显眼之物,又怎么会丢失?……之后又去告知父皇,以玉佩为证,让我与二皇兄的闹剧扯上关系,为的就是让我禁足一月,耽误之后的宫乱!”

 

容齐原本不想怀疑凌不疑,但原本浮光掠影的揣测与猜忌自文帝口谕颁布下来那一刻尽皆落到了实处,无一不在告诉着容齐一个显而易见的真相,嘲弄着他因为凌不疑这个人而功亏一篑。本来妥当安排的计划被莫名大乱,今后所有筹谋都要尽数推翻……甚至有可能与皇位无缘!

 

他厉声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凌不疑没有否认,也没打算否认,不闪不避地直视着容齐的目光,分明他才是二人之间武力强劲的那个,却任凭容齐以这般强制性的压迫将他抵在书架上。

 

他没有回答容齐的话,而是顿了一瞬,开口反问道:“殿下先回答臣一个问题,可好?”

 

不等容齐回复,凌不疑继续开口,语气莫辨,“殿下一向觉得,舍去一部分不那么重要的事物,去换取相对重要的事物,是算计,也是取舍。”

 

“——那么臣想问一句,殿下可有将自己也算入其中?”

 

 

容齐盛怒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凌不疑的神色如以往一般冷然,唯有略微加快了的语速旁敲侧击地彰显着他的情绪起伏,“一年前的清崖山遇袭有两批人动手,那名刺客招了他幕后之人,却不承认最初的弓箭是他的安排。廷尉认为是刺客嘴硬,担心刑罚过重才如此说谎,我却不信,随后留了心,派人去清崖山的护卫所里当个探子。”

 

“耗时一年半载,才探出了一个消息。——清崖山野猎前一日,山内有一侍卫去了市坊赌场,赚了五百两银子。而那日,正是殿下派永恩出宫,说是要准备清崖山野猎物事之日。”

 

凌不疑抬手,反握住了容齐的手腕,虎口紧紧扣在容齐的腕骨上,硌得二人都有些发痛,双眸幽深得仿若悬崖深海,“……殿下,这当真是巧合吗?”

 

他好似公堂上审讯犯人的冷面判官,或许他也本当就是,此刻不过重新担负起了这个职务,条条例例,地将自己的怀疑与推测列举下来:

 

“清崖山遇袭,殿下为我挡刀,是下意识而为之、怕我这个沙场武夫躲不过?还是要借此为恩情,争取将军府的势力?”

 

“徐岷那人榆木脑袋,写信天花乱坠,从未变更过说辞。自某日开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谈到殿下,是他当真瞧出了我对殿下不同,还是受殿下诱导而为,好让我在千里之外也时时刻刻牵挂殿下?”

 

“殿下本不爱作画,在杏花别院时却画了我,是一时心血来潮、情不自禁,还是刻意让我瞧见,以做筹谋?”

 

一桩桩事件掷地有声,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是早已心知肚明的询问,也是铁证如山的判词。


凌不疑像是有些失望,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殿下,感情与信任不是算计来的,也不是买来的。但对你来说,只有可以算计筹谋的东西,可以明码标价的东西,才能令你安心。”

 

“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盒上好妆盒,十两银子可以买上正旦春年置办的好物,百两银子可以买下一座装潢精致的宅院,千两银子甚至可以在偏远的州郡卖官鬻爵。但世事并非都需要如此明码购价……我待你好是我真心所为,无需要与你索求什么,然而——”

 

“真心恰恰是殿下最不相信的东西。”

 

 

容齐沉默地回望着凌不疑,过了片刻,突兀哂笑了一声。

 

“所以今日这么一出,是你对我的报复?”

 

凌不疑没有答话。

 

屋内空气凝滞,唯有阳光穿透窗户的缝隙,在空中投落出微光,照出几星飘忽的浮尘。草木气息依旧浮荡在身侧,却无法再掀起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这一刻,他们不是相互牵扯有救命之情的恩人,也不是两情相悦、纠缠暧昧的眷侣,而是上一世于高位执掌棋盘、暗流涌动的帝王与权臣。

 

-

 

TBC


终于写到我最想写的一个情节了(爽到

回收了一些前文的伏笔,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顶锅盖逃走

欢迎大家继续猜剧情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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