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论文搏击中

【双Leo】旧好(十四)

*凌不疑×容齐。权势滔天将军×心思深重帝王。

*重生,古风,强强。

*依托星汉灿烂原作背景,但为了剧情推进,修改与调整了部分设定。所以请不必用原作的细节套用本文。


前文:()()()()()()()()()()(十一)(十二)(十三


-

14.



几日后,探子再度传来李太傅的消息,容齐便也从百草阁启程,令车夫前往逸风楼。


还没行出多远,在一个拐角街口,便被一个熟悉的人绊住了脚步。一身半新不旧的冬日长袄,夹着一把古旧的伞。正立在街口朝百草阁的方向张望,见百草阁的马车行过此处,忙走上前来,唤了声“公子留步”。


原来是何进。


百草阁这个铺子是容齐通过宫外的一个牙行盘下来的,中间走了人,除非细究,无人能查得出他是百草阁的主子。但何进毕竟是三皇子府内谋士,若是太过打眼,惹人关注,恐怕会招惹是非。


容齐思忖一瞬,便令车夫停了马车。永恩得了容齐的眼色,用袖子捂住了口鼻,瓮声瓮气地隔着车窗问道:“何先生可是有事?”


虽然这声音与何进之前听到的不一样,但他知晓这是掩人耳目所用,不自在地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走上几步,低声道:“莲芜草何某已拿去医治家母,老郎中说莲芜草本就药效奇佳,医治好了也用不完,如今还余下半株……遂特意前来交还。”


永恩依照容齐的意思,回道:“既是送了何先生,那便是何先生的。若是转卖出去或者备用以防万一,都不必再来过问。”


何进却摇了摇头,“莲芜草本就珍贵,何某受了恩情救回了母亲,哪里还要再占多便宜,公子还是收下为好……”


容齐曲起指节,轻轻叩了叩。


他知晓何进在想什么。——凡是人所做之事有违本心,譬如何进收了好处卖主,多半都要在旁的地方找补回来,以求心安。仿佛只消少收些银两、或者少拿些恩惠,就能连带着减轻自己的罪恶似的。


容齐还要去寻李太傅的踪迹,见何进如此依依不饶,恐怕耽误时机。也不再多说什么,让永恩掀起车帘,探出一只手去,将装着莲芜草的盒子接过。


何进这才呼出一口气,舒展了眉目,告辞离去。


永恩本就心疼这草药,小心把盒子打开,瞅了两眼。只见筷子粗细的茎上原本六根分支,各缀两片扇状透白草叶,如今只余下三根,并未受到什么损伤,就连截断处也光滑无比,可见确实是用了心的。


浓郁绵长的药香味儿扑散在车厢之内,裹挟着几缕甜香。药是好药,仿佛只要闻上一闻,就能让人耳目清明。容齐不适地皱了皱眉,瞥了永恩一眼。永恩便识眼色地忙将盒子盖好,收进车内的暗格之内。



不多时,马车在逸风楼西侧的一条小巷停下。正正好好,看到李太傅前一脚迈入逸风楼门口。容齐并不多犹豫,起身出了马车,将披风的兜帽扯起,遮住了大半眉目,佯装出一副怕冷的模样,随着入了逸风楼,以防外人瞧见自己的容貌。


永恩是宫中近侍,指不准有认得的人,便没有随。跟着容齐的是另一个端昱宫的侍卫,虽不像永恩那么识眼色,但身手佳,也算得上可用。


逸风楼这样家大业大的酒楼,里头服侍的多半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偶有几个像容齐这般遮遮掩掩、不想被窥见容貌的,也并无多么稀奇。马上就要正旦,来都内贩售的富商这些日子多半也都回了家乡,天气稍寒,酒楼里也没什么客人,只有几桌坐在窗口,上的都是填肚子的主食,没有酒水,许是吃饱了就要走。


才走入,便有店内的仆役迎了上来,问:“公子可是要饮酒用饭?”


上楼的脚步声依稀传入耳中,容齐朝楼梯的方向望了一眼,摇了摇头,抬起手指了指楼上,问:“三楼可有位置?”


仆役眸光一闪,目光在容齐通身锦缎狐绒的衣物上扫过,微微一笑,“有自然是有的……贵客若是想去,二百两银子即可占一间雅间。若是公子当下没带够银两,知晓是哪个府上的人,我逸风楼也不是不识眼色,就当是请贵客坐坐了。”


当世多有此事。容齐也并不意外。


当朝官位以举荐为主,人脉关系便是士民工商诸多人相互攀扯的珍贵之物。有传闻称,逸风楼的背后是江南富商,原是宣家、也就是宣皇后远亲一脉。只是宣皇后膝下已有太子,为了防有心人的风言风语,现如今与母家也疏远了许多。更有三皇子及越妃母家对宣家的势力耿耿于怀……若是宣家后人想要为官,更是要多多结交权贵之人才对。


这逸风楼的规矩,便是其中的一环。


要么钱财两清,要么广结贵客的善缘。


此次行动隐秘,容齐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朝侍卫摆了摆手。侍卫便从腰间解下钱袋,掂了掂重量,丢给了逸风楼的仆役。仆役的笑意真诚了许多,弓身行了一礼,引着人朝楼上行去。



与容齐所猜想的一样。若说一楼是人来人往的大堂,二楼是有屏风相互隔断的半封闭桌案,那么三楼便是类似客栈布置般一间间封闭的屋子。有几间屋门大开的房间没人,容齐大致瞧了两眼——装潢比楼下更加精致,且每个屋子要比肉眼看去窄上一些,隔墙厚实,走过几间屋门紧闭的房间,几近听不到人声,只能依稀从屋门上的覆纸上瞧见晃动的人影。


仆役引人到其中一间之后,领人入座,取过酒盏为容齐斟上酒,一边问道:“贵客可要人伺候?”


容齐听出这仆役似有他意,遂问道:“伺候?可有讲头?”


仆役便知晓这是头次来的,解释道:“我们逸风楼这三楼为接待贵客,呈江南桃酥莲花糕、昆仑松山银针酒、南蛮白肚金鳞鱼……共五盘七碟十盏。都是上好的佳酿珍馐。除此之外——”他有意压低了声音,“也有清白人家的好女,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都是略懂一二,可来伺候贵客。”


所谓伺候,其实就是变相说辞的雅妓。


食色性也。逸风楼这一二三楼的安排,着实算得上聪明。以楼层为分隔,可彰显权势地位;以食色为引诱,可触及客人的喜好。容齐心中明白得很,他本就不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来,只摇了摇头,道:“上菜即可。”


仆役便也不再多问,应了声,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周遭都安静下来,容齐侧首望向侍卫,吩咐道:“去寻一寻李太傅,不必探听,只需知晓他与谁见了面……切莫打草惊蛇。”


侍卫沉声应了是,将腰间佩剑解下,放在桌案上,将屋门推开一条缝,侧身挤了出去。



屋内独余容齐一人。


方才仆役斟的酒还放在桌案上,容齐将酒盏执起,凑到鼻下闻了闻,又抿了一小口。入口滑润温和,却是烈酒,不多时,就在舌后激起火辣辣的烫意来。扬州向来饮食清淡,容齐不适地皱了皱眉,将其放下。


一人独处之时最适合深思。容齐本要琢磨琢磨后续的安排,辣意在口中蔓延,不知为何,却让他不知不觉地想到了宫宴那时凌不疑带回来的寒潭饮。


继而又想到凌不疑。



容齐不由皱起了眉。


他依旧不知晓凌不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他觉得这个人背负了许多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而那些秘密或许可能就在容齐触手可及的地方,却被凌不疑严严实实地遮挡住,而根本无法窥知全貌。


若是永恩在此,瞧见现如今容齐的神色,恐怕又会在心里嘟囔着“殿下又在因为凌将军而不甘心了”。但是容齐知晓,当年那一句“不甘心”,不过是碍于体面的含糊说辞。而真实的情况是——


不安。


他在因为无法得知凌不疑的所思所想而不安。正如执掌棋盘之人无法捏紧手中的棋子,那必定有朝一日会打乱棋盘。更何况,凌不疑根本不是他的棋子,他若是不知凌不疑所思所想,那么今后的筹谋如若有凌不疑参与,便可能会生出变数。


尽管凌不疑待他极好,这个“可能”瞧起来似乎杞人忧天。


……


“咚咚!”


突兀间,有敲门声传来,打算了容齐的思绪。


侍卫若是归来,只会不出响动地推门而入。仆役若是送饭,会在门口先行告知。如此不明不白地叩门,来者定然不是前二者。容齐眯了眯眼,并未立时出声。


未听到屋内响动,来人不忙不慌,又叩了叩门,指节与木板撞击,叩声平稳,像是笃定屋内有人。


目光微冷,容齐慢慢站起了身,一手取过桌案上侍卫留下来的佩剑,缓步走到了门前。抬手置于门栓上,将其慢慢打开。


门缝虚虚展开,显露出对方的模样。一身靛青长袄。年纪已过半百,花白的头发规整束起,容貌略显露老态,却精神矍铄。


竟然是李太傅本人。


容齐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微微一笑,“太傅也来逸风楼用食?”


李太傅 “唉哟”了一声,捋了捋胡子,似是自责,“臣老糊涂了,竟走错了门。”他弯下身,欲要给容齐行礼,“臣参见殿下——”


话音未落,袖口一甩,似流云飞箭,突兀抛出一物!


那东西由黄纸包裹,掌心大小,像极了药铺中常见的药包。早在开门之前,容齐心中便已升起警惕,见这不明所以的东西丢过来,瞳孔微缩,立时后退,右手提剑,下意识地便横亘到了胸前,将其打落到地上。


此举却正好合了李太傅的意。那本就是个幌子,容齐用剑去挡,面前就恰恰有了破绽。药包的黄纸被力道弹开,显露出里面的物事——只是一块石头。而紧接着,李太傅挥手一撒,一捧药粉铺面而来,霎时沾了容齐满身。



不好!


容齐试图屏住呼吸,然而为时已晚。一些药粉自口鼻而入,进入体内。甜香充斥着鼻尖,却好似油锅滴入了水,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血液沸腾,似有洪流在脉络里冲撞,每过一寸,都是钻心蚀骨的痛。容齐面色一白,双腿一软,勉强扶住了桌案,才不至于让自己踉跄摔到地上。未饮的酒盏因撞击而滚落,酒水液体将桌面淹出一片,甚至沾湿了容齐的袍袖。


容齐此刻却无暇顾及。不过转瞬间,他的额头就已出了一层薄汗。眼前阵阵发昏,就连呼吸也艰难了许多。胸口更是阵阵刺痛,心跳声越来越大,吵得不得安宁。


容齐疼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但他还是勉强自己直起了身,咬牙质问道:“……太傅……这是要谋害皇嗣?”


出乎意料的是,李太傅的反应比容齐更剧烈。


他像是见了鬼,完完全全被容齐这番痛苦的状态吓到了,走近了两步,又急速后退,慌乱恐惧覆上了眉眼,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应当、不应当啊……那分明只是最普通的昏睡粉……”


三楼又上来了新的客人。嘈嘈杂杂的一群,说笑声穿越狭长的走廊,落到这一片角落。李太傅猛然回过神来,闭了闭眼,将屋门迅速掩上,跌跌撞撞慌张离去。


容齐无法阻止,单是强忍住自己的痛苦就已耗费掉了他全部的精力。耳鸣声一阵接一阵身上的外袍沾了药粉,再穿下去恐怕会让这痛苦变本加厉。他强撑着把外袍脱了,丢到了一旁,后背被汗水打湿,继而又因冬日的温度而冷却,寒凉的衣物紧贴上皮肤,将温度带走。


恍惚间,他看见侍卫回来了。衣物上沾了不明不白的药粉,侍卫也并不太敢上前,容齐听不太清对方的话,只能依稀从对方慌乱的口型中读出了几个字:属下去找少主公。


屋门开了又关,木板合上的声音落在阵阵刺痛的脑海中,仿佛平地惊雷,訇然作响。容齐不知这痛苦还要持续多久,呼出一口气,咬紧了牙关,拖动双腿,踉踉跄跄地将自己摔在屋内的软榻上,借榻上的被褥把自己裹住,好让身体的温度回暖。


昏昏沉沉的痛楚间,他恍若觉得自己又成了一缕游魂,重新附着到了上一世的躯体之上。没有重活一遭,而自己依旧被毒素带来的病痛缠身,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临终前的幻想与梦魇。


痛楚搅动着思绪,放在旁人身上,或许早就恨不得自己昏过去为好。容齐却不然,在绵密的难受之中,竟然还有一缕思绪在浮荡着思考:逸风楼距将军府有一刻的路途,也不知这毒性要持续多久,若是凌不疑再瞧见自己这番狼狈模样,不知还会不会再为自己落一次泪……


冷风卷动窗格,又无情地飘散到远处。屋内的时间却仿佛停滞了,榻上蜷缩着人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若非偶尔勉强从喉口挤出一声隐忍的痛呼,恐怕没人会觉得这屋内还有活物。



好在,这毒似乎并非真的要置人于死地。


渐渐地,体内的钝痛开始消退,冰凉的手指渐渐感受到了温度。暖热慢慢地从脚底窜上,继而覆盖到全身。如同大病初愈后的乏力,虽然有些疲惫,但总算不再似先前那般痛苦难捱了。


容齐缓了口气,心中安定了许多。


料想也是。李太傅纵使身后有天大的势力,也不可能如此简单直白地对皇子下手。念及此人逃离之前,口中所言的“昏睡粉”,神色又不似作假……莫非其中还有其他蹊跷?


容齐慢慢琢磨着,正要撑起身,却不曾料到,另一股热意却从体内腾起,不合时宜地沿着脊椎窜上。所过之处没有疼痛,却好似烧了炭火,将某种遮掩在礼法之下的渴求尽数点燃,燥意与干渴呼啸而来,几近要将意识淹没。


“唔!”


容齐抿紧了唇,将几欲脱口而出的闷哼压在了喉间。一时间,心中大感荒谬,竟不知是起身为好,还是不起身为好。


这、这是——


体内寸寸升腾的情念如蚂蚁啃啮,不痛,却比单纯的痛要更难熬,巨细无遗地在提醒着容齐一件正在发生的事:……毒性退去后,竟然还有欢情之效。


又或者,欢情之效本就是这毒的其中一环。



偏偏此时,门外传来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继而屋门被人猛地推开,一道乌黑墨影疾步迈入屋内,衣尾带起的凉意席进屋内,来人神色晦暗,像是急匆匆地赶来,开口时语气有些不稳,不掩焦急,“……殿下!”


是凌不疑。


心头一跳,容齐捏紧了手指,一口郁气堵在胸中,头回有种走在河边湿了鞋的懊恼。



-

TBC


知道大家都着急,着急也没用,这一章的字数够了=w=


评论(87)
热度(488)
  1.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一个欧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