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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Leo】旧好(十)

*凌不疑×容齐。权势滔天将军×心思深重帝王。

*重生,古风,强强。

*依托星汉灿烂原作背景,但为了剧情推进,修改与调整了部分设定。所以请不必用原作的细节套用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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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随着容齐的走近,凌不疑的目光渐渐有了变化。


矛盾裹挟着欣赏与忧虑在眉目间一闪而过,一向阴晦冷寒的面色难得覆上了几分热度。就像是他早已在阴影的遮掩中如此这般注视了容齐许久,又长久地等着容齐迈出这一步、离自己近一些。


但对于容齐这一问,凌不疑没有直言回复,而是反问道:“助殿下如何,拦殿下又如何?”


容齐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助我。我便可早日有自己的势力,至少我不必在宫乱时险中求胜,也不必整日为自己的性命提心吊胆。早日着手去查暗中之人,去查中毒一事。这么一个人放任不管,皇室危矣,天下也定然不得安宁。”


凌不疑凝视着容齐,像是在等容齐另一个回答。


“拦我。那也无妨。”容齐神色微淡,移开了目光,望向远处,“上一世我识人不清,要将你当奸佞权臣,处处约束,若是凌将军心怀不满,认为我不配这个位置,也在情理之中。——你若当真拦我,我也不会怪你什么。”


但容齐不会停下脚步,这个帝位他势在必得。


此话未说出口,但二人心中都清楚。



凌不疑忽地叹了一口气。


叹气一般意味着疲惫颓然,或是对什么人什么事的无可奈何。这一声叹仿佛把凌不疑身上紧绷着的戾气也暂时带走了。他盯着容齐,眼角眉梢跃上了几分怅然的笑意。这种神态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凌不疑身上。容齐微微怔住,还未来得及惊异,手腕蓦然一紧。


凌不疑抬起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怀中。


他有意避开了容齐肩上的伤,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止二人的身体紧密相贴。背后的手阵阵发热,温度洇透过衣物传递到彼此身上,胸前佩戴的玉佩硌在了二人之间,因挤压而触碰到锁骨,蔓延出几分明晰的痛感。


这是一个紧实的拥抱。


不是浑身无力需要人喂药时的不得已为之,也不是突遇袭击惊慌之下的护持与守卫。这个拥抱突如其来,暖热有力。方才还浅淡的草木气息霎时浓郁地扑面而来,将容齐缠绕其中。


礼法之中,抱腰接面一类的行为举止,少之又少,且多半是极度亲密的关系之中才会出现的动作。于当世,也只适用于父母子女,或是恩爱夫妻。


凌不疑这个拥抱,不仅逾矩,甚至可以说得上放肆。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闪现在脑海中,继而陡然掀起轩然大波。容齐的身体僵住,不自在登时于心间腾起。只是还未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凌不疑却率先松开了拥抱,退后了一步。一步之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仿佛方才那紧密相贴的亲近之举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错觉与幻梦。


紧绷的戾气又回到了凌不疑身上,神色辨不清喜怒,只听他开口道:“臣自然会护持殿下左右,还望殿下安心。”


……这便是给出回答了。


拥抱的暖热仿佛还残存怀中,容齐刻意忽视了心头那一抹不自在,轻声笑了笑,“那接下来几日就有劳凌将军了。”


凌不疑盯着容齐脸上的笑意,似是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两下,终是保持了沉默。只下颌微收,简单点了点头。


二人在端昱宫殿门前停步。还有个刺客需要等凌不疑去审,将容齐好端端送到寝宫,见永恩正在侧殿熬药,凌不疑也就没有多待。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其实容齐还有许多话要问。


譬如说,凌不疑先前那句“对不起殿下”到底是何意;上一世帝王驾崩之后的事态发展如何;凌不疑又是如何重生的;重生一事到底是怪力乱神,还是旁的什么缘故?


然而这些疑问或触及隐秘话题,或耗费口舌,今日本就有行刺一事耽搁,若是要详谈,须得改日寻个安稳无人的隐蔽处才行。


知晓此刻不是时候,容齐只能暂且将这些疑惑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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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的伤口看着可怖,未伤及骨头与经脉,也就没什么大碍。宣后听闻容齐遇险,前来探望,见到容齐受伤,念了几句“遭罪遭罪”,就柳眉一蹙,落下几滴泪来。可怜容齐活了两世,对父皇母后敬重有之,却没机会亲近,这次见长辈为自己落泪,一时也呐呐无措,慌慌张张宽慰了许久,这才勉强止住了宣后的低泣。


养伤期间,几位皇姐皇兄都未露脸,不知是忙于他事的缘故,还是文帝的意思。——行刺一事若要细究,可牵扯多方势力,几位皇兄皇姐及其背后的母家皆有可能,在容齐养伤期间,暂且离得远一点,于容齐于其他皇子都好。


端昱宫附近的守卫也换了一批。


容齐瞧了两眼,只见这些面生护卫行走站立,颇有煞气,姿势挺拔,不似京郊练兵所里出来的宫内禁卫。问了几句,才知晓这些人是上过战场的兵,从金戈铁马里滚过一遭,精实干练,身手不说以一当十,也大差不离。


容齐知晓这是凌不疑的安排。借行刺一事,顺理成章地换下身边不知底细的护卫,将可用之人送过来,便于吩咐命令,也便于二人联络。


至于那刺客在诏狱里的供词,容齐着人去打听了,只打听出来一句“认罪自戕”。不知是不是凌不疑或是文帝有意将其压下去的缘故。而刺客姓甚名谁、受何人指使等其他疑惑,终是不得而知。


永恩还旁敲侧击地得知了一个消息,回来向容齐禀报:“那刺客招供,先前在清崖山上的弓箭并不是他布置的,他只负责行刺……”


他面色有些凝重紧张,觑着容齐的脸色,欲言又止。


容齐看起来却像是并不意外,只微微点了点头,“事情已定,莫要再多打探了……之后如何应付,再等等看罢。”


永恩眼观鼻鼻观心地应了声。



又过五日,文帝近前的宫侍前来,传文帝旨意。


卫将军凌不疑举荐五皇子殿下谨言惠明、敏而颖悟,可入廷尉,协管右监。圣上曰可,官暂不表,令五皇子养好伤后,入廷尉,辅右监徐岷,共理廷尉之事。


容齐接了旨,道了声“有劳”。永恩识眼色地走上前,给宣旨的宫侍塞了几块银子。宫侍没有推拒,也未曾掂量银子重量,低调将其收起,行了一礼,“恭贺殿下。”


容齐颔首,问道:“凌将军今日可会进宫?”


宫侍是文帝身边的老人,平日朝臣觐见他也多半都清楚。只消不触及商议之事,他也不吝于与皇子们卖个好。


只是,听闻容齐问凌不疑,他却有些犹豫,迟疑地瞥了容齐一眼,摇了摇头,“殿下不知,凌将军去青州办事去了。”


容齐一怔,问:“何时走的?”


宫侍回道:“奴才也不知。”


容齐不再多问什么,让永恩送宫侍到殿门口,自己一个人去了偏殿的书房。


书房没有燃香,但为了防腐防蛀之用,樟木必不可少。以打磨光滑的棕色木板榫卯搭成的书架将西侧整面墙壁遮盖。下方置有红木桌案,可供研墨书写。格窗开了一半,午后的阳光越过窗台洒落,在地面上铺开。有浮尘隐约在投进来的光束中飘动。


永恩送走宫侍,小步轻声迈入书房时,就瞧见容齐正端坐在这浅黄的光束后,倚着桌案,目光遥遥落在窗外,眉头皱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凡是容齐在书房,多半是要看书,如今日这般出神倒是少见。念及方才宫侍宣的旨,永恩将书架中有关廷尉记载的几本书取出整理好,放到容齐面前,问道:“殿下可是有心事?”


永恩不过随口一问。这些时日陪侍在容齐身边,被安排做了些事,大抵也了解了容齐的脾性,知晓这是个有主见与野心的殿下,胸中颇有沟壑。平日永恩多半凭借眼色行事,偶有问话也是怕主子无聊。


只是这次却似乎不同。


容齐屈指扣了扣桌案,抚上与廷尉有关的案牍,却并不急着翻开,慢声道:“……不过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永恩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主子这是在与自己说话。可这话中的含义又颇有说辞,永恩以为容齐是在谈廷尉,忙“哎哟”了一声,诚惶诚恐放低声音,委婉劝道:“殿下也莫着急,此次入廷尉辅右监,职位小是小了点,但主子尚且年轻,此后有大好前路,也不急于这一时——”


容齐瞥了永恩一眼,“我不是在说廷尉之事。”


“那——”永恩挠了挠脑袋。


容齐将桌案上的廷尉案牍翻开,轻轻点了两下书页,清雅眉目笼上两分倦意,“若有一人知你甚深,事事都为你考虑周到,你却总也摸不透对方在想什么、如今又在做什么……莫非不会觉得不甘心?”


永恩微微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心头闪过许多念头。


这、这……殿下是在说谁?


知人甚深、考虑周到,又想要摸透对方想什么……莫非是哪家哪户的女娘?


……是也是也,殿下明年便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知慕少艾,若说见得哪家的姑娘,生了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永恩自以为猜测得当,便咧嘴一笑,“主子这哪里是不甘心,依小的看,是情之所至,患得患失罢!”


容齐面色倏地有些古怪,偏了偏头,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永恩犹然不觉主子神色变化,殷切建议道:“殿下也莫要愁虑此事了,若是瞧上那人,虽然还未到定亲的年纪,私下与陛下或是皇后殿下说一句,自有陛下帮忙看着留着。待到明年年纪合衬,定能求得美人归!”


话音落下,却不再见容齐回复。


永恩心里猫挠似的,甚是想再旁敲侧击地问一问那户好女是哪家府上的,好为主子参谋参谋。抬头望去,容齐已经翻开了桌案的书,执笔于其上勾画,像是不打算再谈此事。


永恩便遗憾地摇了摇头,走到了一旁的书架去,给主子整理其他杂书。还没忙活片刻,就听容齐又开了口,不闻喜怒:“我是在说凌不疑。”


永恩手一抖,两本杂书书页腾飞,踉跄地掉落在地面上。


他蹲身捡起书,也不敢立时站起,像一株蘑菇唯唯诺诺地蜷缩在书架角落,默然片刻,抬起手,啪啪两下,要甩尽自己脑壳里的糊涂似的,给自己掌了掌嘴。


-


廷尉下设正卿副卿、左平右平、左监右监。右监徐岷,可以算得上是这廷尉官职中的末中之末了。


但所谓看人不在官位大小,此人容齐大抵了解几分,性情率直、嫉恶如仇。上一世原本在廷尉谋事,后敌国陈兵边境,徐岷自请入边疆,次年战死沙场。被部下发现时,哪怕脖颈被割断了大半,血迹涂满了前胸后背,长刀仍然紧握在手,不曾松动一下。


与此人共事,旁的不提,至少不会被人阳奉阴违地捅刀子,或许这也是凌不疑的考虑。


只是待当真见到徐岷后,倒让容齐有些哭笑不得了。


容齐伤好首日,去廷尉露脸,还未推门而入,便听得有些廷尉谋事的官员在议论,多半是“金枝玉叶的小公子往府里镀金,也不知伺候不伺候得了”、或是“且找些清闲且无用的小活儿让殿下忙着,不至于落得两头不讨好”之类的闲话。


就有一道浑厚嗓门穿透门板,“一个个说的都是什么浑话!我等虽不知五殿下是个什么脾性,但这些年,你们可曾见过凌将军举荐什么人?殿下若是有心做事,学些什么,你们只顾成全体面,岂不是平白不给凌将军面子!”


正是这徐岷。


……是的,徐岷对凌不疑颇为敬仰推崇,甚至达到了有些死心眼的地步。


虽说当世但凡有些血性之辈,都会对凌不疑这年少有为的将军持有这般那般的赞赏,但当徐岷这身高九尺、满面髭须的彪形大汉谈到凌不疑时,双眼放光、如二八少女怀春……任谁瞧了,都会心生古怪、颇觉不适吧。



徐岷有意相护,容齐有意结交。纵使徐岷比容齐年长六七岁,一来二去,投桃报李,二人的关系也逐渐热络起来。


廷尉管诏狱刑罚之事。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犯事有正卿审、五品之下犯事有左右平审,依次推之。至于右监徐岷,负责的是地方州郡主要官员之事。贪官污吏、行贿走私,各有各的案宗,衡量罪状、裁定刑罚,以令行事。偶有些背景势力繁杂的拿捏不准,便会用折子递与陛下,让文帝裁决。


若说廷尉府众人早先还觉得容齐这五皇子年纪小,怕吃不了苦,后见容齐未摆什么架子,平日整理文书、随着定审也颇有主见,不是胡搅蛮缠之辈,为人处世也算玲珑,对容齐的偏见也就散了许多。


至于徐岷就更不用提了,嘴上恭恭敬敬称呼殿下,实则心中早已将容齐当亲弟一般看待。与其他居庙堂之高的府部不同,廷尉听起来渗人,其中却暗有门道,能根据每地折子呈递过来的消息,比其他人更早得知全国各处的动向。


偶尔徐岷闲暇下来,就拎着几牒州郡驿站送过来的案狱文书,大刀阔斧地坐在容齐身侧,再添上两壶酒,与容齐细细讲述凌将军近期又去了何处、这其中哪个案件是凌将军办的、牵扯到了什么人,诸如此类。



刨除其中天花乱坠的溢美之词不提,容齐也大概了解了凌不疑的行踪。


先是去了青州,查当地一家高门大户的铁器私铸案;继而去了禹州,剿灭当地流窜的山匪;继而又往西南方向,不知要去雍州还是梧州。


容齐微微皱起了眉。


单看这几个州的距离,再算一算时日……凌不疑分明是办成一桩事,便马不停蹄地去忙下一桩事,期间奔波来回,根本就未曾休息过。


容齐就问道:“徐右监可知,凌将军大抵何时才归?”


凌不疑行事向来快人一步,要做什么只有收案之时才会知晓。更别提他本就是皇家鹰犬、忠于圣上,要是得了文帝的意思,秘密行事,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徐岷摸了摸下颌扎手的短须,“难说。”他估摸了一番过往凌不疑的安排,模模糊糊给出了回答:“或许再过两个月罢。”



可惜,徐右监对凌不疑还是不够了解。


又或者说,这偌大的朝中,除了文帝,没有一人知晓出凌不疑到底要出京多久,查案多久,何时回宫。


院中秋去春来的燕子飞了个来回,暖阳晒退了冬日沉降的雪之后,四季轮转,又被热来冷去的天风吹出寒冷的色泽。


直到端昱宫中新栽的梅花开出了红苞,点缀在枝头,梅香经由冬日的雪风,裹挟着宫侍传信的声音扑入屋内,才为这一句“多久”给出了确切的时段:


一年余三月。


-


TBC


求小红心小蓝手拜托>< 以及欢迎讨论剧情和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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