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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Leo】旧好(八)

*凌不疑×容齐。权势滔天将军×心思深重帝王。

*重生,古风,强强。

*依托星汉灿烂原作背景,但为了剧情推进,修改与调整了部分设定。所以请不必用原作的细节套用本文。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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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上一世的此时,容齐确实不太擅长射御。扬州水乡和缓,尚文尚风雅,尚经商尚享乐,唯独不尚武力。宫内的教习先生多半也只教文书歌赋、礼法政事,与都内的六艺差了一半不止。


因此,在回都后的第一年春狩时,容齐几乎是在帐内随宣后旁观了全程,就连世家中比他年纪更小的公子,也能骑着马猎两只野山鸡回来。容齐回去后就上了心,自个儿在端昱宫的寝殿内备了弓,或是以闲趣游山之名,独身练了许久,这才弥补了不足。


方才对太子所说的不会弓箭,不过是借口罢了。



容齐抬眸望了望天色,解下马鞍后的红木长弓,拎在手中感受了一番重量。


此弓自然也是太子的,弓身上纹着龙纹,呈褚红色泽。入手温润似玉,毫无粗糙之感。弓身中部刻有细密的纹路,防滑的同时不至于磨损皮肉。


从右侧的箭袋中取出一根羽箭,三指捏住,左臂立直弓身的同时将左肩收紧,搭箭上弓,勾住弓弦,二指托在箭身底部,直至双臂、箭身都与视线持平。


容齐今日穿了一身青衣,为了贴合野猎,青衣除却用料上等之外,并无过多装饰与绣纹,只在腰间束了一条靛色腰带。虽然简易,却极合衬地衬出了容齐的身型。如今执弓射箭,双肩后撤,午后阳光照射过来,肩胛骨与腰侧投落阴影,任谁都能清晰地注意到容齐瘦削的腰间。


凌不疑的目光在容齐的腰间停顿了一瞬,移开了视线,望向别处。不知是否被主人的情绪感染,身下的黑马有些焦躁地打了个嘶,踏了踏马蹄。


容齐并未关注身后凌不疑的神色。紧绷的弓弦微微颤动,弓身因力道而向后弯折,本身又是骑在马上,他不得不微微向前倾身,足下脚蹬夹紧马腹。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目,他眯了眯眼,箭头对准不远处一棵树的树干,蓦地松开了弓弦。


“簌”地一声,弓箭离弦而出。穿林打叶,径直朝瞄准的那棵树干而去。


太子的弓本就是量身定做、于如今的容齐而言还是重了一些。那锋利的羽箭触到树干便卸了力,啪嗒落到了下面的草里,只在深棕树干上留下了一处浅淡发白的划痕。


这样也好。若是当真射得好了,纵使凌不疑不说,身后还有宫内的护卫,若是被有心人瞧在眼中,只会惹人注目。


容齐放下弓,握了握手指,用以缓解勒弦的力,继而转过头,望向凌不疑,温声道:“凌将军,请指教。”



其实容齐挽弓的姿势已然称得上标准,但若要细究,常年在战场的凌不疑自然有提点之处。凌不疑望了容齐一眼,策马走上前几步,与容齐并肩而立。他将长弓解下,同样挽弓搭箭,并未立时松开弦,口中道:“手肘可下压回收,虎口贴下颌,莫要挨颈侧。……瞧。”


最后一字话音刚落,羽箭应声而出。


凌不疑的力道显然要比容齐更大,羽箭快得几乎瞧不见残影,不过眨眼间隔,木屑崩裂,脆响清晰可闻。再定神瞧去,羽箭唯有末端的箭簇还留在外面,其余箭身皆已深深刺进树干之内。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颇具力道,容齐目光微动,似是被凌不疑的动作也勾起了几分好胜之心。他握住弓,正要再抽出一只羽箭,试上一试。


却未曾料到,还未拉开弓弦,异变陡生。



四五只利箭尖锐无比,自密林深处不同方位射出,直指二人所在方向!


腰间蓦然传来一股大力,容齐的惊呼声压在了喉间,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凌不疑拖下了马鞍,揽住腰间落在枯黄的地面上。黑衣与青衣交掩,二人在草地上滚了两圈,凌不疑的手护在容齐的后心与脑后,将人掩在了身下。


羽箭擦着两匹马的脖颈交错而去,甚至将马鬃撩断一缕。


两匹马更是受了惊动,起扬嘶鸣。


黑甲卫反应迅速,肃然且有序地整合,分作两批。一批抽出剑,两两朝四处搜寻,一批呈合围状,步伐迅疾,扯住马缰,将凌不疑与容齐二人护在了身后。宫内侍卫初时有些混乱,见状也立刻围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爆鸣。


像是烟火划过天际,又像是鹰隼在高空尖鸣,呼啸高音拖长,似呼号似警示,响彻在这一片丛林之上。


这是黑甲卫的传音讯号。有急有危,可用此联络。


如今黑甲卫正于他们这处,若说还有其他黑甲卫,岂不正是太子那边遭了险?



凌不疑翻身坐起,并不惊慌,他四下瞧了一圈,确认再无袭击,这才伸手,将容齐拉起身,继而抬手,做了个手势。黑甲卫顿时变幻了阵型,又分出一批前去太子那处支援,余下的与宫内的侍卫一道,不远不近地防御在容齐两侧。


敌在暗我在明,瞧起来似乎情况不妙。但这是清崖山的皇家猎场,山下就有侍卫来回巡逻,便是当真有什么刺客,也是悄然进入、秘密行事,人数定然不多。待到黑甲卫搜寻一遍,或是山下增援前来,刺客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逃不出这一方地界。


容齐面色镇静,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与草叶,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方才被凌不疑一扑扯下马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左脚踝在马镫上结结实实绊了一下,正隐隐作痛。


然而这种紧要关头,并不适合谈及小伤小痛。容齐将目光放远,落在林中几个黑甲卫身上,与凌不疑一道,等着他们的搜寻结果。



不多时,黑甲卫的搜寻就有了成效。其中一名体格微胖、却很是健壮的黑甲卫,在不远处的野草丛中翻出了一柄做工奇特的弓箭,高呼了一声“少主公”,小步跑过来,呈递给凌不疑看。


只见那弓为普通原木制成,弓弦也是寻常,无什么出奇的。偏偏弓身两端又绑了一条弓弦之外的铁线,与弓弦中部的一处搭扣相互衔接。


黑甲卫道:“那处地面还有一块方石,触之可动,当是某种机关。地下埋有暗线,若有人勾动,便可令弓箭离弦。”


另有三名黑甲卫也在不同方向寻到了相同制法的弓,呈与凌不疑。凌不疑接过弓,打量了几眼,慢慢说道:“这是南方野猎时常用的东西”。


南方林深茂密,通常不能策马追逐猎物,使用弓箭,多半也会被层层叠叠的树枝绊住。后来,民间便有能人志士想出了法子,以绊线布上机关,待到猎物奔逃,自行触发,便可捉得。


哪怕是北方,寻常民间上山野猎,通常也会布置陷阱,或是套索或是地坑,用以捕捉野物。若说清崖山上,有哪个护卫嘴馋,想着布置一处捉捕野羊或是狍子,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来清崖山野猎几日前就已安排了下去,清崖山的护卫不可能不知。


……可要说这是什么刺客的陷阱,只独有机关来进行刺杀,且说能不能射得到,若是被什么野物误触了,岂不白白忙活一遭?



不知何时起了风,秋风肃杀,卷动一地枯黄落叶。裹挟着不知何处的桂花与野果的味道,萦绕在清崖山内。


容齐拧眉,轻声开口:“……这是冲谁来的?”


正于此时,仿佛在印证他的说法。余光视野中,一抹银光倏地闪现,自旁侧袭来,直指凌不疑后心处!


容齐心头一跳,神色不由覆上几分惊疑。


这刺客——


动手的是一名宫中带来的侍卫,因着一部分黑甲卫拨去支援太子,宫内的护卫顶了上来,而这人正立于容齐右手侧。与背对着的凌不疑不过三步之遥。匕首自袖中滑出,倒握于虎口,将全身重量聚集于手部,更重、也更狠。


若是被刺中,定然讨不了好。


几乎刹那间,他目光微凌,心中已有了决断。手中长弓倒提,用弓弦狠狠砸向来人的同时,脚下挪动,借弓木的抵挡撞了过去!


一片混乱。


心跳声,呼吸声,布料撕裂的声音、旁侧护卫的惊呼、缠绕着的血腥味……还有凌不疑的急喊充斥在耳侧,搅动着神经。


待到尘埃落定,那名偷袭的护卫已被黑甲卫制住,卸了双臂与下颌,紧紧压在了地上。而凌不疑正立在身旁,掌心按在容齐右侧肩头,帮容齐暂时止着血。那处被匕首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缕缕鲜血沿着衣服布料与凌不疑的指缝滴落,晕染出一片血色的泥泞。


凌不疑的神色冷得令人骇然,仿佛这滴滴垂落的血液将他在战场上的戾气引了出来,狂风暴雨在眉目间酝酿,最终被一片阴沉沉的冷寒中湮灭无形。


他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押下去。我亲自审。”


凌将军审讯犯人、可以不走廷尉。这是文帝给予凌不疑的特权,也是朝内都不得不默认的规矩。上一世不少次,有言官或是廷尉官员上书,说凌将军审讯过于严苛血腥,不仁不善,惹人非议。没人管得住凌不疑,最终也都不了了之。


如今这句话内藏的含义,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心间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后怕与胆寒。



正于此时,不远处的林中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众人警惕心刚起,便见得有两名黑甲卫先行钻出,正是先前配去太子那边的护卫。


太子紧随其后,骑着马步伐匆匆地赶了回来。头发微散,衣袍上也沾了草叶,想必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弓箭骇了一跳。远远瞧见容齐受了伤,这位皇兄的面色登时白了许多,翻身下马,疾步走到容齐身前,问了容齐的伤势。知晓都是外伤,没有伤及骨头和经络,这才放下心来。


-


野猎本是闲乐之事,如今却成了旁人的靶子,只能到此为止。回途虽仍是两辆马车,车内乘坐之人的安排却有变动。


容齐的伤需要上药包扎处理,也需要有人照看。凌不疑便将人带上了将军府的马车,留宫内配置的单人车辇给太子独自乘坐。太子向来不会拒绝凌不疑的安排,心中有几分愧疚,也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幼弟,并未提出什么异议。


车辇旁候着的永恩被主子的伤骇得不轻,本要诚惶诚恐地随着容齐伺候,又颇觉将军府的马车自己怕是进不得,犹豫了片刻,还是登上了宫内车辇,缩身坐在了车舆前的横板处。



将军府的马车同凌不疑本人一样肃然齐整。榉木坚硬无比,构成马车框架。车舆内并未多余配饰,只有可供乘坐的坐席,甚至没有什么软枕。坐席旁侧的暗格内配有备用的伤药与素布,凌不疑取药之时,容齐大致瞧了一眼,还有些火折子、匕首、铁剪、信纸、炭笔等平日用得到的物事。


将容齐肩侧的布料剪开,清理黏在伤口上的碎片,再用素布沾水、将干涸或者还未干涸的血迹一点点擦去。说来也怪,分明是执剑握戟、在战场上大开大合的架势,凌不疑在照顾人一事上也颇为细致。


容齐侧首瞧了瞧自己的伤口,感慨般一叹:“幸好匕首上无毒。”


凌不疑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接容齐的话,而是另起了个话头:“殿下何至于为臣挡刀?”


容齐望了他一眼,笑了,“凌将军年少有为,是我朝臂膀,也是不得损失的一员大将,失之国力可惜;十一郎为陛下义子,与父皇母后都情义深厚,失之天家心痛。”他话锋一转,“——但这都不是我要舍身救你的理由。”


容齐探究的目光落在凌不疑身上,“凌将军,我为何为你挡刀,你当真不知?”


凌不疑没有答话。


手中的素布被血染红,凌不疑又换了一条置于掌心,取出一个瓷瓶,在素布上洒上可止血养伤的药粉。


容齐一瞬不动地凝视着凌不疑,乌黑双眸映着马车窗格外的光,光中别有他意。


“凌将军,你我不过逸风楼初见,宫宴当夜便敢扯我的衣领勾你的玉佩,要换玉佩的佩线。——是你风头正盛行事恣意、要给我下马威?还是你曾日复一日管顾我的衣食住行,对细枝末节都担惊受怕,乃至于做此事习以为常?”


“这是其一。”


从容齐的角度,只能看得到凌不疑垂下的睫毛,浓墨一般厚重。 “其二,我方才特意抢了太子的坐驾,你在宫中长大,不可能不知。无论是出于礼法还是出于情义,你都当为太子出言,而不是冷眼旁观。——是你当真不喜太子、不遵礼法?还是知晓帝位将来另有他人?”


凌不疑的手隔着素布轻轻按在容齐的伤处上,令药粉缓慢浸入伤口。他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容齐的分析,就连指尖都未曾颤动半分。又或许这是别样的默认,以至于凌不疑根本没打算反驳。


马车碌碌前行,偶有枝杈被车轮轧断的脆响声钻入车窗。阳光泼落在车窗面上,时不时有树叶的倒影呼啸着闪动过去。


将军府的车舆宽敞,比之皇子车辇更胜一筹。但车舆毕竟较室外密闭,萦绕着的血腥味散去,伴随而来的就是凌不疑身上的草木香。时时刻刻环绕在容齐鼻尖,也时时刻刻将他的记忆带回从前。


昏暗光影下模糊不清的轮廓占据着视野,记忆中的凌不疑与现如今身前这人的身影重叠。手背上落下温热液体的触感不合时宜地钻入脑海,令容齐又突兀想起那次飘忽不定的梦,以及梦中凌不疑黯然神伤的场景。


容齐叹了口气,眉目间笼上一层倦意,涌上几分愧疚,也失了试探的心思。


他也没有再喊什么凌将军,而是直呼了对方的名字,“……凌不疑,那时大限将至,我说对不住你,你是如何回的?”


此话落地,容齐便感到按在自己伤处的指腹蓦地一重。刺痛沿着肩侧窜上,未愈合的伤口又渗出几滴殷红的血。


而对面,凌不疑的神色冷了几分,在略显昏暗的车舆内渡上了一层郁色。他抬起眼,沉沉望向容齐,锋锐目光里像是藏了一把刀,剜向旁人的同时却要率先从自己胸腔内连血带肉地抽出,乃至于容齐可以一览无余地瞧出对方神色间的痛意。


只这一瞬,凌不疑敛下双眸,又恢复了先前那般平静无波的神色。他将手移开,又上了些药,用净布包住容齐的肩侧,缠绕了两圈,继而打了个不轻不重的结。


凌不疑沉默了许久,久到车辇驶入皇城,车舆外传来嘈嘈杂杂的人声,才开口道:“殿下从未对不住我,便是当真有什么对不住的,也是我欠殿下良多。”


此话何意?容齐一怔,不由拧起了眉。


正欲追问,车舆轻轻一个颠簸,马车停住,已然到了宫城门口。


-

TBC


求小红心小蓝手!以及欢迎讨论剧情和感情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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